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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看了某部片被偷走了兩小時的緣故,所以決定來紀錄一下,關於同樣是癡呆梗題材的經典之作。

 

此部是改編自荻原浩的同名小說,一名中年男子得了阿茲海默症的故事,劇情很平凡、很普通,不會對於任何一段情節感到驚奇,但是啊但是,越是平淡描寫越是讓人無法不動容,因為夠貼切,因為夠真實。觀賞中,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劇中的角色一同心情起伏,落淚。

 

「即使有一天你的記憶消失忘了我,我還是會這樣牽著你的手慢慢走。」

 

一開場,鏡頭帶到一只深土色的杯子上,上面刻著"えみこ"三個字,一名男子坐在椅上看著窗外,一名女子站在男子的身後靜靜陪伴。我沒有想過此片進入結局後,回想起這幕,心情居然會是如此難以言墨。這是電影常見的倒敘手法,可是不得不敬佩編導的功力如此之高。完美的回憶殺。

 

主角佐伯是一名廣告公司的部長,剛敲定一份大案子,事業正值巔峰之際,同時,他的獨生女也正準備人生禮堂,如此美好,不、應該說本來是如此美好,可是天不盡人意,一件件看似平常迷糊粗心的小事(忘記鑰匙、開車下錯交流道)如雪球越滾越誇張(忘記不知道去過多少次的開會地點),旁人也漸漸明顯發現到佐伯和先前行為不同的怪異。

 

佐伯當然也發現到這樣的情況,他以為這只是自己工作壓力太大而產生的一些小毛病。直到某天晚上他妻子枝實子發現他重複買了好幾罐相同的鹽洗用品,對他說,去醫院檢查一下吧,佐伯一開始表示不願意,最後還是被妻子說服,去了,為了寶貝獨生女的婚禮。

 

醫生問了他幾個問題,看似一點幫助都沒有的問題,一開始佐伯對於這項測驗感到莫名其妙,臉上浮出不信任、不耐的表情,可是,當醫生問起佐伯前幾分鐘所要他記住的三個簡單詞彙是什麼的時候,佐伯愣了,時間像是瞬間被凍結似的,露出徬徨不知所措的眼神。

 

忘了,他忘了。

 

明明是非常簡易的問題,他卻想不起來。這一段非常精彩,包括進一步確切檢查,結果出爐,佐伯接受不了打擊跑上天台,和醫生之間情緒高亢的對話,都讓人不得不跟著緊張揪起心來。佐伯覺得自己不行沒價值沒救沒希望了,整個人自暴自棄,想要跳樓了結生命,醫生隨著枝實子一同追上去,說出自己並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,因為自己的父親本身也是阿茲海默症的患者,要佐伯堅守希望不要輕易放棄,佐伯接受了,他決定努力。

 

他辭退了工作,離開公司的那一天,原本底下工作的下屬每一個人交給他一張張寫著名字的照片,要佐伯不要忘記他們,面對這樣的期望,我不知道佐伯的心中會有多麼無奈和欣慰,佐伯的妻子枝實子為了經濟壓力至家中走了出來,拜託朋友給她一份工作來維持家計,而佐伯則是為了延緩病情開始至陶藝教室上課。

 

日復一日,佐伯的病情越來越重,甚至忘記刷牙該怎麼刷。有一天,佐伯一如往常至陶藝教室做陶藝,陶藝老師木崎拿過一個之前佐伯做的杯子,說做得挺好的,問佐伯要不要燒,1200元,佐伯說好掏出錢包,木崎看到錢又說,上次的費用1500元你還沒付,佐伯聽到後立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示歉,拿出3000元交到木崎手中,木崎轉身找零錢時,佐伯拿出自己記帳的小本子,小本子上面清楚地寫著自己已付1500元的「證據」,木崎拿了300元正巧走過來看佐伯到底盯著什麼看,一秒露出小孩子考試作弊被發現的緊張神情。「你饒了我吧,我馬上把錢還你。」等至木崎再次將錢拿出來準備歸還給佐伯的時候,原本佐伯所做的位置上已經不見人影。

 

佐伯崩潰了,心中某個地方坍塌了。

 

我可以理解。先不說、佐伯尚未生病之前在大眾的眼中是一個多麼精明能幹的中堅分子,這樣的人的自尊心通常比起其他人更高,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,沒想到還有人因此利用欺負自己!多麼痛心的一件事。我覺得這件事,佐伯心中所怪罪的人絕對不是想騙取錢財的木崎,而是生病的自己。

 

要不是生這樣的病的話,木崎這種人怎麼可能有機會利用自己?怎麼可能?

 

佐伯意外找到妻子放在夾層處的白色紙袋,裡面放的是一份療養院資料,那是妻子的朋友交給她的,枝實子沒有和佐伯提醒這件事,卻碰巧被佐伯發現了,在瀕臨崩潰和兩人爭吵之際,「你怎麼了?」佐伯看著額上赫然流出血的妻子問,回過神,佐伯才發現那是自己無意識用手中的盤子攻擊了妻子。

 

嗆啷──手中的盤子瞬間因為無力而摔破在地,佐伯整個人曲成一團趴在地上哭個不停,驚覺自己做了一件無法饒恕可怕的事,此刻,坐在螢幕前的我也和佐伯一同哭著無法成聲,彷彿佐伯就是我自己或是我現實中認識珍愛的人。隔天,佐伯獨自一人搭車前往那間療養院。

 

參觀療養院的時候,佐伯一路反應很正常,看不太出是個生病的人,所以當療養院的負責人問起誰要來靜養的問題,佐伯的回答讓負責人的表情非常吃驚。這段我也非常的感動,最大的感動莫過於當時佐伯回答問題的表情。只能意會無法言傳。

 

參觀完療養院準備回去的時候,妻子枝實子因為感到不對勁而給佐伯打了一通電話,電話尚未說完就沒了通訊,佐伯再次忘記了自己,不知為何走到了和妻子初次相遇的地方,看到了妻子年輕的幻影,走著走著遇上了過去年輕時期教導他倆燒陶的老師,老師忘了他倆,不過看到佐伯手中的馬克杯,馬上會意幫其陶燒,他們圍坐在火堆前聊了一夜,隔天起來,老師人已不見了蹤影,但昨夜一起喝酒的器皿仍好好放在原地,原來不是場夢,至灰燼中掏出燒好的陶杯準備回家。

 

回家的途中,佐伯遇上了他的妻子,妻子停下腳步兩眼直直看著佐伯,一臉找到人放心的模樣,佐伯也同樣停下腳步看著她,可是,沒想到佐伯一開口,枝實子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,這一天終於來了,終究是來了,命運般的降臨。這一次,他忘記的、是自己。

 

佐伯和枝實子說他要去車站問要不要一起同行,枝實子點頭同意,佐伯開始向枝實子介紹自己的名字,「我叫佐伯雅行,你叫什麼名字……」回問妻子的名字,當枝實子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,「好名字。」佐伯不加思索地回道。下一秒,枝實子哭了,我也哭了,多麼真摯的感情,同出一轍的回答,和多年前一樣,枝實子第一次和佐伯說起自己的名字,佐伯也是同樣的反應,沒有任何不同。

 

唯一的不同就只有,他忘了她,忘了他們的曾經。

 

整部片中,最辛苦的角色絕對是奮不顧身支持生病丈夫的妻子,雖然生病者很痛苦,但是更痛苦的、更是願意陪伴在生病者身邊最親近之人。《明日的記憶》這片名取得非常契合,一開始,坦白說我覺得不怎麼樣、不感興趣,可是一看過之後,才意識到其片名是如此意涵深遠。

 

沒有不好的橋段,只有不好的描述。經典老梗,經典好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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